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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宗·『檀悠文社』——《请语醉人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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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286 溟雾 发表于 2015-10-12 19:55:47
        请语醉人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———by顾璃鸢
白菊花在水中沉浮。
我低头,将茶盏上浮腾的热气吹去几分,一圈圈的水纹缱绻,菊花瓣被水染得通透,
一朵朵清雅无比。而茶香早已袅袅升起,混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,沁人心骨。
如果江湖人知道,当年的“云山子”顾听竹独居茶楼三月有余,会作何感想?
我笑笑,不是不想入江湖,只是心静了,静如茶汤,也就不怎么想动剑了。
前面的光线忽然一暗,我抬头,于是一抹云白入眼,白绸为带,虽沾了点纤尘,但那人的气质还是依旧。我继续饮茶,其实不用抬头也知道,除了我师弟萧辰,也没人会来这里。
“以往江湖一乱,你就出来主持公道,如今是怎么了?那个公平公正的顾听竹,江湖人还都记着呢。”萧辰边说边在我对面坐下,一把长剑置于身旁。
“厌了当和事老吧。”我说,倒了杯茶给他。萧辰端过去,皱一皱眉。
“是为了清颜吧,剑林里“无双七剑”之一的那个?”
蓦地五指一紧,朦朦胧胧间似有个碧青的影子款款走来。于是叹息一声,像颤抖的手掌抚过曾经荒凉的岁月,那些岁月是透帘而入的阳光,碎入犹有余温的茶水,缓缓地沉下去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———引子
「壹」如果相遇是缘
遇上清颜,是在什么时候?
那时我刚出道,像所有少年人一样,孤傲轻狂。
下了云山,一路跌跌撞撞闯来,一直到了杭城。
我就是在这里遇上清颜的。
很古朴的茶楼,名曰清语。门口联上两句诗:流华净肌骨,疏沦涤心愿。来的客人多是文人浪客。楼内的纸窗向上推开,便吹入很轻的风,从碧色竹帘间拂进去。茶盏中腾起的雾气,在风里卷起模糊的影痕。
我挑个安静的座位坐下。有人上来倒茶,十五六岁的女孩子,穿青白的裙裳,青丝垂落,掩得一张素颜看不分明。她润了瓷杯,倒好茶,便怯怯离去。
一言不发,全然不似招呼客人的伙计。只因我自幼长在云山,不闻世故人情,也不奇怪。只端了青花瓷杯小啜。慢慢地有琴声传来,听似零碎却又缠绵不绝,分明是隔得远了,但琴丝的轻拢慢捻之声又如在耳际,平和雅致。
这般听着,再浮的心也静下来,便缓缓细数起曾经的岁月来,每一丝每一缕,犹如手心里的掌纹,在琴声越发清楚。
“杯已见底了,还喝么?”茶盏端到一半,很清亮的一个声音,忽然从身后擦过来。
是个极清秀的少女,眉目青青,墨色长发自然地垂下。长裙是竹叶的青色,左臂抱张瑶琴,右手却提一把瓷壶。
“庐山云雾,客官的茶。”少女又走近几步。于是那青花瓷壶移来,壶嘴只一点,碧流浇出,满满一室的茶香。
但我心不在此。
这姑娘初到我身边时,我竟未察觉。后来见她走了几步,料她是学过轻功的,莫非——
“姑娘可是江湖人?”我笑着问道。
少女回眸看我,也是一笑。笑时浅浅的两个梨涡,盛的却非酒,是茶。
她说:“剑客、浪客、墨客、刺客、信客、政客,您是哪一种?”
古怪的问题,我想也不想,张口道:“茶客。”然后把眉一扬,反问她:“姑娘又是哪一种?”那少女抿一抿唇,道出的两字是“过客”。
很多年后我在想,如果她真是一个过客,那待怎样?然而过去的取得已然过去,况且遇上她,我并不后悔。

「贰」如果锦瑟无端
后来我成了那茶楼里的常客。
我本就是爱茶之人,幼时在云山上,也曾与萧辰围桌而坐,他弹剑,我冲茶。两盏清茶,几许疏烟。
而今虽身处江湖,但在这清语茶楼中,却寻到了年少时的平和心境。
茶楼的主人是那日抱琴的少女,名为“清颜”。她性子随和,我们一见如故。相处得久了,便有相逢恨晚之感。
那丫头还因我名字里有一个“竹”字,给我起个别号叫“竹子”。当时口中正含一口乌龙茶,只好强忍着不笑出来,眉峰一蹙,双唇一抿,做一个“只好由你”的表情。我也曾向她问起当日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,清颜说那是她妹妹,已回家去了。我点头,不多问。
某一日去茶楼,发现桌椅都被挪走,只余了角落里几张茶几。楼内也没客人。清颜独自坐在中央,手指绕着鬓发,很清丽的一个侧影。“喝了那么久的茶,我们来玩玩比武,如何?”见我惊讶,她便解释,嘴角噙一抹江湖人的笑意。
于是合上竹帘,细碎的影子筛了一地。浅浅日光里,一青一白两个影子聚散离合,劲风拂面,衣带掀起。
我们两人惯用的武器都是剑,但这次,我用数枚棋子,清颜使两条绸缎。
几十个回合拆下,却是不分上下。我于是指尖发力,想用棋子打她虎口。却见两道碧色绸缎飘来,在空中绕两个圈,将我圈在中间,任我如何飘身欲出,也只枉然。
“这招叫‘绿水人家绕’。”清颜一笑,绸带复又绕来,缠上我手足。无奈之际只好运起内劲,将绸缎震断,这才脱身。
“你内功深,是我输了。”清颜收起绸缎,敛袍坐下。我刚要接口,却见她一双剪水明眸望来,薄的绵远的目光,穿过我,到达过往里疏雨浅烟、天远水长的江湖。她说:“竹子,你这样的人,应该不会与人结仇吧?”
我蓦然怔住。
“不是。”我说。
“有的。”
那是我出道后的第七天,我打马过蜀川。青石板的古道,两旁碧竹耸立如剑。当时我不知,那是剑林的地盘。
剑林是江湖上名头最响的暗杀组织,是正是邪,众说纷纭。少有人愿意招惹剑林。但我偏偏就是一个。
起初只是路见不平。我在林中瞥见三个黑袍剑客。一人持剑而立,一人抱剑蜷在地上,另一人举剑一次次划过他的背,划得剑下人奄奄一息。于是上前阻拦。
后来是双剑相击。剑光里一张少年的面孔,苍白、消瘦,一把剑在空中舞得恍如云幕。而我使一招“巫山云破”点足上前,连人带剑一个回转,凌厉地刺过去。剑锋一侧,借着巧劲,将他的剑折断。
再后来是他倒在我剑下。我太过冲动,他太过倔强。于是剑过处,暗沉沉的一片深色,在泛有褶皱的黑衣上模糊得像是水上的影子。只是领口处的银叶纹饰上,几点殷红,触目惊心。
再后来的后来,是纤细的一抹影子扑来,垂发、蒙面,素手伸出,满指的血。
我怔在原地,看那女子起身,完全站直的时候,一把剑指过来。玄青的双目,万籁无声,天地都在里面混沌成一片黑水。她开口,极冷的声音。很多个日子后,我想起她的声音,只觉得像冬夜的寒江,没有起伏的水。
她说:我们剑林的事,你凭什么管?你记着,血债血偿。”
但那日以后,我再没有见过她,只记得她有一把剑,剑上刻了俊秀的两个字——锦瑟。
“如果她来找我,我也由她。”我这么告诉清颜。少女抬眼看着窗外的江南小楼旧巷,流水古桥旁几艘停泊的画舫,没有说话。

「叁」如果剪不断
清颜邀我同去庐山,她想看看被陆羽称为“天下第一泉”的谷帘泉。
谁让我也是爱茶之人,犹喜那庐山云雾茶,况且庐山风景如画,自然欣然同意。
到庐山时已过了谷雨时节,但山上人依旧邂逅了雨,远远近近,绵绵的一片。于是庐山的天色、庐山的凉亭怪石,点点的苍苔,都沾了些许水意。素湍落下,水烟朦朦。
清颜莞尔一笑:“这谷帘泉的景,当真不负那句‘紫岩素潭展长霓,草木幽深雨雾凄’。”当下取了竹筒,前去舀水。
于是掬一捧清水在手,抬起来,泉水自指尖滑下。我笑着看她,却见她蓦地合拢五指,手掌在空中一个回转,动作快得成了一团虚影。一瞬间银珠飞洒,水花开了一朵又一朵。但听“簌簌”几声传来——我把目光一转——竟见几叶新绿已被水珠打下枝头。再一回首,是青衫少女幽立雨中,眉眼青青,仿佛雾里青山绿水,凄凄蒙蒙的雨,包括我自己,都在她眸里映出来。
当真是满目清澈。
一恍惚,一个竹筒送到眼前,一摇,沉闷的水声,“走吧,煮水去。”
雨依旧在下,打在山间古亭上,噼啪生响。而我们就在古亭之中,围炉同坐,以春泉煎茶。茶则轻摆,茶漏中茶叶碧绿,壶中水倾出柔雅的弧度。于是一壶清茶,两人同品。漫山遍野,都润了茶香茶色。
等到雨止,已是午后,便同清颜下山,在山脚寻了家闻林客栈住下。我笑:“‘闻林’这名字也巧,庐山云雾茶不也被称为闻林茶么?”清颜听了,只一哂,随机给我一个信封,让我傍晚时分去仙来客栈取茶叶。“是庐山云雾茶,刚从五老峰和仙人洞上采来的。”言罢,便回房歇息去了。
我于是在镇上四处闲逛,待到黄昏时分,便去取货。哪知那店主人见我竟是一脸诧异。说茶叶在一个时辰已前已被一个黑衣姑娘取走。
心下一怔,落在剑柄上的手微微用力。那店家瞪了一双细眼看我,一脸无辜,想必是毫不知情,只好悻悻而归。
一路上心神不宁,正寻思着,一个蒙面女子飞身而来,定在眼前。
一身的水墨黑色,只在领口处绣上数针银丝,成竹叶的形状。是剑林的人!
我下意识地按住身侧的剑,然而不等我有任何的动作,对方的剑已横在眼前。剑上字迹了然——“锦瑟!”
一瞬间千百个念头转过,待我开口,却只吐出数字:“姑娘可是,来报仇的?”
女子面纱下的眼睛似望了过来,慢慢地点一点头:“客栈里的姑娘留了话,让我转述。”
背后寒气上蹿,来不及细想,我张口呼出:“你做了什么?”
她只顾自说下去:“那姑娘请阁下为她取一张竹筏,让她躺在筏上,顺江而下。她留了八个字——相遇是缘,已去,勿念。”
已去,勿念。
我终于全然不顾,使一招“行云步”翻身而过,往客栈奔去。
来不及了……已经……来不及了……
这个念头在脑中挥之不去,让我愈来愈心慌。
我总觉得她会永远在那里,无论是在庐山的云雾之中,还是在杭城的疏月之下,残钟声里,她总在那里,优雅如鹤的身段,一颦一笑,茶的气息,暖的意味。
“你还是没赶上,那清颜,死了?”萧辰抬头看我,眉尖蹙起。
“中毒。”我点头,却听萧辰又顾自说了下去,淡的言语,淡如茶汤。
“我曾到过庐山,听人说,曾经有个白衣少年,弱冠之龄,在江边站了整整三天,一动未动,那个人,是你?”
“是。”我蓦地开口,目中烟雾缭绕。
原来这一个字,竟让我,热泪盈眶。

「肆」如果故人还
往后的日子于我而言,无过于云烟过眼,说好听点是闯荡江湖,说穿了,就是四处游逛。
倒是遇上了不少故友,比如江湖上少年成名的恨晚剑主慕容舒,比如江南语竹阁的萧子钦,再比如我的两个亲兄弟,顾倾绝和顾听尘。
然而相逢总有离别时,更多时候是我孤身一人。于是在心境平和之时,在竹林之中摆上一张檀木茶几,坐下品茶。
有时是君山银叶,有时是吓煞人香,有时只是无名的茶,用春水煎煮,在倚风听水之际,合目小啜。有时也会饮一盏庐山云雾,轻抿一口,那些沉埋的惆怅,于唇齿之间流转,仿佛庐山的烟雨,庐山的云雾,庐山的泉眼和女子的笑,都叫我以心为炉,以眼为壶,以泪为水,煎成茶匙下慢慢回旋的一盏清茶,疏烟浅香,袅袅不绝。
于是品着品着就悲从中来,悬于舌尖徘徊不去的只是两个字:剑林!
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再遇到剑林的人。
这次是在蜀川听雨川上。我得知剑林接了一票生意,要杀语竹阁的江易。江易谦和稳重,是人中君子,断不能让剑林得手。只是传消息给语竹阁,未免为时太晚。好在剑林从不做失败过一次的生意,我于是半路拦截。
交手是在一艘客船上。
我无意伤人性命,出招时犹有保留,却未料到船舱底下藏有刺客。一时间碧水浇天,古剑递出,我点足、飘身、荡剑平削,快得断水止风,但终于是来不及。
天旋地转,江水劈头盖脸打来。
当我睁开眼,却是在一间竹舍之中。想动,才觉穴道被封,无奈之下只好转转眼珠。却见木梁下站了一个少女,白衫窄袖,肩上以天青的丝线绣出纹理。只一眼看去,便觉得熟悉。
那少女并未看我,只顾自洗药。纤长的两指拣起一味玄参,举在眸前静看,又吁了一口气,右手一撩,清水自指间泻下。那手掌却猛然翻转,霎时碎出玲珑水色眉心一凉,是轻灵的一滴水点到。我一声呼出:“清颜!”
少女停了手里的动作,偏过头来看我。眉眼一如远山近水,添了安宁沉静的气息。但我心下一空:不是她。
“在下清段若,清颜是我姐姐。”少女轻道,目光在说到姐姐两字的时候怃然一颤。
我说对不起,你可以恨我,也可以杀我。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她悠然一笑,大约已猜出我的身份,手腕微抖,银针入穴,极准、极快。
她说:“我是医者,医者杀人,有败医德。况且,你有何错?”
此后我就在竹舍之中养伤。
清若是镜林弟子,镜林以无双医术独步天下,与剑林并称“蜀川双林”。镜林在东,剑林在西,中间只隔了一条听雨川。
林中总是安静的,四面古树遮出幽静的一片碧色,青石板的山路延伸得很远。
伤好一些的时候,我就去古林之中练剑,古剑在握,直直往头顶指去,又忽的劈下,横切开去堪堪一个圈子转过,于是叶鸣声声,绵绵不绝地响起来。那个时候我一回头,就看见清若,如同城南巷陌上穿过去的浅白色的风,我看见她的笑。
愧疚就像漠北的黄沙南国的絮,一层层积起来。
我以为会永远这样,愧疚的我,平和的她,安然的时光,但偏偏那样浓的夜色里,我又看到那把剑。
剑在鞘中,纤长的五指搭在上面,月色流入房中,于是一黑一白两抹影子勾出,一抹是那黑衣女子,另一抹却是清若。
心下忽然一凉,想回屋取剑,却怕来不及,当下曲身捡了几枚石子便于打穴,直起腰来,正见那黑衣女子抬手除下面纱,月光落处,描出一小圈脸颊。
一个须臾晃过,我翻窗而入,伸手探去,我的武功,她的武功,这样贸然冲入的危险,全然不顾,我只想看清她的脸。那些江南茶楼里沉静许久的往事,这时候忽然舒展出重重的影,往眼眶里冲来,于是双目酸涩,往昔与现今叠在一起。
清颜……“段清颜!”


「伍」如果身是江湖客
我从未在雨夜来过听雨川。
霖铃雨声铺在水面,绕在耳际。舟上人邂逅的灯火,在林间竹舍中,在古树枝下的琉璃锺里,现出明明暗暗的光,一星一点,依稀可见。
这样的雨,这样的夜,景致虽好,但并不适合泛舟江上。
“为什么来这里?”
清颜顾自摆弄着茶夹,慢慢煎着水。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我的问题,于是开口:“只是喜欢茶,还有雨声,让我想起庐山。”
她说这话时,浅浅的一朵笑容开在嘴角,如若没有那一袭黑袍,我真以为她还是那个同我对饮的女子。
“清颜。”我叫她,“你真叫清颜么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清颜,你告诉我,为什么?”
少女转动茶则的手突然停了,“你不是知道了,我就是同你结仇的那个黑衣女子。那日在剑林中,我师兄受命惩治叛徒苏鸣,却被你重伤,伤口太深,我留不住他。本想来找你寻仇,却不料在清语茶楼,竟然遇到你。”
“不是这个,”我说,双目酸涩,抬手按了按四白穴,“你有那么多机会来杀我,为什么不动手,却要设这样一个局。”
“竹子,死有什么好怕?看着重要的人离开,却束手无策,才是煎熬。为了这个局,我特地从建林里的老前辈那里学来口技和吐纳术,这样我可以假死,也可以穿上黑袍用别人的声音来诓你。你不是被我骗得很惨么?”
她轻道。雨声一声急一声缓,清颜慢慢撩开舟上竹帘。舟外寒江上,雨点落处,碎开数点琉璃色;舟内的白烛上,缓缓结出一朵灯花。
瞬间的沉默,然后我们一同笑出声来。笑意翻涌,挡也挡不住。
“清颜……你,你……厉害……‘吐纳术’,不如叫‘剜心术’,你剜我的心呐……”
“可惜现在你都知道了,你说我要怎么报仇呢?现在杀你,算不算太晚?”
“不,不晚。”我止住笑,举眸看她。少女一眼望来,暗沉沉的一双眸里渐渐闪出几点亮色,仿佛铜镜上浮起的流光,一圈圈漾动。
“真的,不晚么?”话音散开,一点锋芒自她袖中蹿出,一尺来长的匕首晃到眼前。
舟内太窄,不容我飘身后退,况且,我不想躲。
霎时间风雨大作,孤舟在听雨川上旋转出一波波的涟漪,而夜色侵入眼中,我只知道整个世界天旋地转。
等我醒来时,已不在舟中。起身开了楼花木门,见清若守在药炉旁,手中蒲扇不听地扇着。
听到我出来,她抬头一笑:“我在煎提神的药汤。”
她说得平静,只是我却静不下来。昨夜清颜举了匕首,似要动手,但我分明没有受伤,那么——
“清颜呢?”
少女停了手里的动作,偏过头来看我,很长时间不出声。最后她说:“我在蜡烛里下了药。我给你服了解药,没,给她。你再也,见不到姐姐她了。我不想你死。”
没有感情的几句话,她说得很慢,也许是因为艰难。
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。
于是默默地看着她。少女的目光想苍风后的白鸟一样,带着一种绵软的力道飞过来。我忽然发现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。只是无论看向何处,都觉得空茫茫的一片。
忍不住叹息,抬手覆上她的肩膀。
我说阿若你不懂,我是江湖人。
江湖人,走每一步路,都不会后悔。
药炉烟慢慢地绕过来,古树,清泉,竹舍,人没在袅袅烟愁里,似乎永远也看不真切。
我慢慢地走到外面。模糊中听到她说:“顾大哥,我也是江湖人。”
彼时山风徘徊,那样轻那样飘渺的声音,也许只是错觉。

「陆」  如果人不怨
清若走了。
离开镜林,随她师父远去,到我触不到的地方,去救死扶伤。
接到他的来信时我人在江湖,一时间心下生出许多惆怅的颜色,于是素笺在手,一路赶回蜀川。
蜀川的雾,还像去时一样弥漫着,只是两年过去了。两年后的我学会了沉熟稳重,江湖人甚至将我与师父并称“云山君子”。只是只有我这样做的原因。
清颜,她也是知道的吧。那傻丫头,真当我那般好骗么。
阿若那个谎,编得再好,终究只是谎言。我知道清颜她好好的,甚至有时候我以为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。
但是我背过身去,却只有潇潇暮雨,落满江南的亭台楼阁。
也许有些人,是找不到的。
这样想的时候,清若的竹舍已经现在眼前,推门而入才觉无人,心下便是一凉。绕到屋后一看,竟见一个少女在屋后水池前舀水。七分春色,三分绿萍,竹筒流水轻轻晃荡,她一身的绿,都融在一池软软的水波里。
我只看一眼,就叫道:“清颜!”少女转过身来,也是一惊。
她说是清若传书告诉她自已要离开镜林一事,她才赶了过来,才发觉人早已走了。
我说我也是。
立时醒悟过来,这是清若设的局。她这么做,是用她的离开,来换我们的重逢么?
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,只见到清颜淡淡地苦笑道:“阿若她……当真是傻呢……“
我心里蓦地疼了起来,我知道有些话清颜没有说出来,她不说,是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。
漫长的沉默。
然后我问她为什么要骗我,清颜无奈地一舒眉,她说:“长痛不如短痛,狠狠地疼一下,总比一直牵肠挂肚要好。这天下倘若没有我这个人,也许反倒更好一些。不过,你看穿了。”
“当然看穿了,你哪那么容易死呢?”我说。
清颜沉思了好久,我以为她不会说话了,她忽然抬头说:“竹子,我们再去清语茶楼一次,也算是不负阿若的苦心,好不好?那里过不了多久,就要卖给南巷的酒肆了,我们最后再去一次,可好?”
我说好。
于是江南春色、南国红豆,一直陪我们走到杭州。我推门去看,熟悉的景致顿时现了出来。没想到相别两年,楼中陈设竟丝毫未变。
忍不住心醉,也忍不住心酸。
站了很久,回过身去的时候,木几上已列了茶盏,清颜拎着紫砂茶壶正在倒茶。
我忽然劈出一掌,手掌探至壶下,猛地往上一打,茶壶脱开清颜的五指直向上飞去,同时右手伸出,只欲将一茶盏夺来。清颜狡黠地看我一眼,五指张开就来拿我手腕,另一只手向我空着的右手扣来。
这是以往我们常玩的游戏,将茶壶向上抛去,同时去夺那盛了茶的杯盏,有时斗得正酣,杯盏尚未夺到,壶已落下,便轮着抽出手来将壶打回空中。
于是双掌离离合合,一时互相绞住,又立即抽开;于是盏中茶汤翻滚,恍如碧色莲花开落,却无一滴溅出盏外。不知拆了多少回合,清颜动作稍缓,我这才得了空子,指上使力,将她手腕弹开寸许,然后不待招式使老,便翻转掌心将杯身罩住。
一时间掌风凝滞,尘埃落定,茶壶落了下来,被清颜一把扣住。然后我们抬首,相视一笑。
那应当是许多个日子以来,最安恬的一个午后。仿佛是回到了以往陈旧温存的时光里,我们倚窗而坐,品一盏香茗,细细说起洞庭的水,秦淮的船,说过曾经闯过的江湖。
然后她说起她的秦夜师兄,说他教她打穴,同她舞剑,陪她练琴。再然后她举眸看我说:“可是竹子,我师兄不懂品茶,你却懂。其实那天在船里,我想杀你,只是因为我怕我会爱上你。可惜,来不及了。”
那时暮色已尽,华灯初上,我看见她眼里的万家灯火。
我问她说:“你有没有后悔遇上我?”
她说不,然后反问我,我也说不。
她于是笑起来,那样好看的笑,融在唇角,融在眼窝里,仿佛这么多年辗转江湖,寻的就是这样一个回答。我就在她笑的片刻里,看见那个一如既往的清颜。
后来发生了什么事,我不记得了,只记得我们一边聊,一边如醉酒般伏案睡去。
是谁说,饮酒易醉。原来喝茶,竟也是一样。
于是直到醒来时,才发现,早已人去楼空。
那天早晨,我一个人坐了很久。
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,我只知道我慢慢念出她的名字。念得那样轻,宛然在青山绿水间撩起一缕青丝。

「柒」尾声  茶语
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到南普陀的,大约走着走着就到了。
沿海的古城,矮矮的一方青山,焚起的香火,淡淡的苍烟,一直飘到那块刻有大“佛“的巨石上才散尽。
我绕着山腰走了一圈,见到林中一抹白色的背影——
满山的僧人皆穿藤黄的僧袍,唯独他一身素白。我笑一笑,慢慢走到他身旁。
这是出道以来,我第一次遇到师父。我终于长到成人,而师父不再年轻。但我们却像往常一样品茶,柳木茶盘,褐色瓷杯,仿佛回到儿时,师父教完功夫,就沏上一杯温热的香茶,慢慢说起一些前尘往事。
我于是一点点讲起我闯过的江湖,讲起蜀川,也讲起清颜。
末了的时候,我问师父,喝茶可是会醉?
他只淡淡地看着我说:“不是人醉,是心醉。茶,是不会骗人的。”
那天,我带着满唇的茶香离开南普陀,走时师父最后的言语依然徘徊耳际。
师父说:一朝待一夕,一生等一聚。
“就是因为这句话,你才回了杭州?”萧辰问我。
我点头。
那天我离开南普陀后,就回到杭州,买下清语茶楼,然后日日品茶,心如沉水。
所谓一生等一聚,聚过了总是好的。况且以后如何还未可知。
我看着面前默然的萧辰,想着总会有一天,我还会再遇见那个如茶的少女,在我面前坐下,用调侃的语调叫我“竹子”,便觉满心舒畅。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一直是真实的,因为有一样东西,不会骗人。
清风拂来,竹帘轻轻摆动。
正是,风在帘外,茶在盏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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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笼罩 发表于 2015-11-4 12:09:00
呼。。。老实说看完这篇文章整个心都是累的,第一:本文是第一人称,给人的感觉总是没有第三人称的好。第二:太过于古言,看得出来作者是个饱读诗书的人,但是我们的读者不可能都跟作者一样,像文中描写的风景、话语、心里活动,都让人看的有种烦躁的感觉甚至还有点不知所云。第三:虽很喜欢那叫“清颜”的女子,但一次又一次的“死而复生”是不是太无语了?身为江湖人的男主也太好骗了吧!第四:剑招的名字都挺好听的,结局是我所期待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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板凳
月光笼罩 发表于 2015-11-4 12:10:32
最后一个问题,什么地方有错别字都可以 标题不能有错别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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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溟雾 发表于 2015-11-4 22:05:50
月光笼罩 发表于 2015-11-4 12:09
呼。。。老实说看完这篇文章整个心都是累的,第一:本文是第一人称,给人的感觉总是没有第三人称的好。第二 ...

抱歉抱歉,不过貌似发现这篇檀幽给的文章貌似是抄袭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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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#
 楼主| 溟雾 发表于 2015-11-4 22:07:02
月光笼罩 发表于 2015-11-4 12:09
呼。。。老实说看完这篇文章整个心都是累的,第一:本文是第一人称,给人的感觉总是没有第三人称的好。第二 ...

我也是差点被坑了,没想到刚刚查出来这篇文章是檀幽抄袭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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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#
许央 发表于 2015-11-8 12:11:56
这篇文章挺好的啊,剧情铺排较为合理,文笔优美使人心神陶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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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#
Moons 发表于 2015-11-21 18:23:02
加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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