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一个老农夫一样迷惑地弯下腰, 嘣嘣的声响,骨节在不情愿地相互问候 相互埋怨;难以言说的苍老, 如同一棵载满着乌鸦的枯藤树 事实并不是因为苍老,而是心死 没有对未来的顾念,成了一粒顽石 天生的愚钝,还是无尽止的打击 都不再显得紧要。接受所有的发生 接受所有的不如意,而毫无怨言 所有的行为都犹如松垮的圆环铁链 从黄昏的时候就一直光着脚 走在还有光照余温的台阶石上 甚至终于,迷惑不解地坐下来了 粗糙的手指抚摸着身体远端的脚掌, 像抚摸着过往;脚掌上满是骨刺 如同一只红色刺猬,蜷缩着; 如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。 或许应该找一双棉袜穿上, 不该总是裸露的脚, 翻箱倒柜,最终没有惊喜 一双和年龄毫不相称的袜子 短袜;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不记得来历,更像是历经劫难的袜子 因为所有的短袜似乎都只有一年的寿命, 然后就彻底地 沉默地退出了舞台, 如同风筝随着童年一起退出。 无辜的短袜,因为一种浅漠的从属 而被搁置了属性,搁置了功用 没有了功用就什么都不是了, 壁虎的尾巴一般,掉落之时就算 怎样的好心都无法挽回要被抛弃的运命 可悲吗,或许是;或许因为得到了保存 从而延缓了灭亡,延缓了袜子式的抛弃 在得失之间总是有太多的曲径 太多灰色地带,太多无谓的争论 倒不如还是把袜子放好,直到有一天 也带走吧,如果还一直不愿意抛弃的话 走到台阶的时候,天已大黑 照例坐下,夜幕中也照例出现了月牙 寻思着既然月牙正是短袜的形状, 那么,另外的一半会在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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