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
每次看到李清照的名字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句诗(似乎没有什么关系)。临水照花,清泉落月,流水潺潺,月辉朦胧,恬淡幽静,美好又安宁。
这莫不就是李清照一生向往的生活吗?她的字号完好的证明了这一点,易安,易安,易来之则安之。何求功名利禄轰轰烈烈,只愿恬淡安定的度过后半生。可人生永远不听命于思想,兵荒马乱踏碎了她的她平静梦,自此也就无法易安。那“倚南窗以寄傲,审容膝之易安”的简单生活只成为成了一个聊以自慰的清梦。
她的词别具一家,被誉为一代词宗。然而我更喜欢她的另一个别具一格的称誉“词妖”,“妖”字如此古灵精怪。带着点妩媚,带着点灵气,又带着点神秘与多变,带着琢磨不透的气息。不是仙气,不是佛味,而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精灵气质。没有忘尘脱俗,词里的每字每句都是对红尘的品读,对生活的感受,从不娇柔造作,让平凡的红尘俗世沾染上信手拈来的诗意,变得生动美好起来。就是这么随性的一只“词妖”,令人动容,虽然受着世事沧桑的羁绊,依然执迷的在诗词的世界里飞舞,最终挥散在红尘里,尘归尘,土归土了。她的确是与众不同,她纵横古今的才气,和她那独具一格的魅力,穿透无涯的时间荒野,在今日依然传递着灼灼的热力,依然倾倒了众生。
她的诗词从不刻意引经据典,卖弄学识。她总是用最简单的语言描绘生活或喜或悲的诗意。寥寥数笔,便会勾勒出一个生动活泼的生活场景,让人身在其中。诗中有画意,诗中有红尘。读她的诗,我仿佛化身为徜徉在宋词长河里的那只小妖,感受着那个动乱年代里的悲欢离合,沧桑巨变。她的诗词是她的人生历程,也是宋朝历史的一个缩影。寥寥几十首蕴含的不只是一个柔情女子的深闺情思,还有家恨国愁,爱国情怀。不得不令人扼腕。
那个 蹴罢秋千,慵整纤纤手的娇憨少女是她;那个见客人来,和羞走的腼腆女子是她;那个微雨泛舟,误入藕花深处的莽撞女子是她;那个轻叹应是绿肥红瘦的清愁女子是她;那个独上兰舟,一种相思闲愁的孤独女子是她;那个守着窗儿,面对黑夜的寂寥女子是她;那个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的凄凄惨惨的身影是她;那个满腹豪情,叹道生当做人杰,死亦为鬼雄的壮志女子也是她。世事在变,国家在变,生活在变,她也在变。她的诗里有幸福,有闲愁,有哀怨,有悲情,也有乐观,有壮志。而她的生活的真正巨变便是 源自于几百年前的动乱。她被迫南渡后,词风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,犹如换了一个人。
张爱玲说,一个城市的沦陷,只是为了成就一场爱情。那么发生在公元1127年的那场巨变,是否也只是为了成就一个女词人呢?我不敢断言。我能说的,是一句已经俗滥了话,国家不幸诗家幸,赋到沧桑句便工。正如南唐的衰亡孕育了男性词人李后主,北宋的灭亡也造就了女性词人李易安。他们两人向来就是并列的,“男中李后主,女中李易安,极是当行本色”,这是众所周知的一句话,即使是王国维,也阻挡不了人们一次又一次引用它。
最后还是用 易安的一首诗来结尾,再叹一次世事沧桑吧。
《清平乐》
年年雪里,
常插梅花醉,
挪尽梅花无好意,
赢得满衣清泪!
今年海角天涯,
萧萧两鬓生华。
看取晚来风势,
故应难看梅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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