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是作者于2012年所写,全文四万五千字左右,未尝发表,想请诸君一鉴,文笔简陋之还望指正。另外本人还写有两篇《项风传》及一些中短篇小说,之后也会陆续发表上传。
第一章 侠与乞的碰撞
“云来客栈。”一家湘西小城的小客栈。
客栈的名字很俗,客栈的建筑结构很俗,客栈的室内装修很俗,就连里面跑堂的店小二也很俗。
一个头缠着白布的年青小伙子扯开嗓子大声喊“三盘牛肉,五盘馒头,两壶酒来咧!”
但是任何的客栈和店小二又都不俗,因为客栈可以说是江湖上信息流通最大最频繁的场所,而客栈里的店小二也往往都有那么一两手绝活。
只见那个年轻的店小二手上托着八盘热气腾腾的菜,腰间别着两壶刚温好的酒,穿梭于各大坐满人的桌间,脚步灵活如行云流水般无丝毫停滞,腰也随着脚步扭摆,但手上的八盘菜却是稳如泰山般无丝毫溅漏地摆上了客人的桌上。
“呵呵”项风看了,一笑。他总能从最平凡的生活中看出最不平凡的亮点来。“就这招,普通人炼三个月也不一定学的会。”他这样想着踏入了这个很俗的客栈。
进入客栈后,项风又一心惊,又笑了笑。他很喜欢笑,不论是遇见到开心或是不开心,惊奇或是平常的事他都喜欢用微笑的方式去对待。
在这么一家不大的客栈中竟然坐着二十多号人,而且清一色的穿着深蓝长衫,显然是一伙的。
可是这个小城并不是车辆往来的要道,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小城,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城。而在这样的地方,突然聚集了这么一伙人,这如何让项风不吃惊,又如何让项风不笑?
客栈中大多数的位子都已经被那伙人坐满了,只剩下几个在阴暗角落里的位子。项风自然是微笑着往一个角落上走去。
那伙人之中自然也有许多人侧过脸来,神态极其傲慢地看着项风,嘴上虽没说什么,但谁都可以看出他们对项风的到来很不满意。
项风对他们颔首一笑,也不说话,径直朝左上方的角落走去。
就在项风抖了抖他那沾满了沙尘的破布长衫坐下来没多久,小二便如一阵风也似的吹了过来“客官,不好意思了,今天小店人多委屈您老坐这里了。敢问您老要点什么啊。”
项风又忍不住地微笑道:“半壶酒,一壶清茶,四个馒头还有一叠小菜,至于是什么菜你拿主意好了。”
他很穷,似乎只吃得起这样简单的伙食;但他又好像很富有,因为从他闯江湖以来从没有吃不上饭的经历。
他的钱从那来,不知道,至少从没人见过他打工赚钱。
店小二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走了几步,又听见项风叫道“等等,还有再拿四个馒头放在门口。”
小二一脸疑惑地说道:“放在门口?您老要是还有什么朋友要来?那尽管请他进来便是,放在门口的话会被不知哪家的野狗或乞儿给叼了去的!”
项风笑着道“不用担心,你只管放在门口,一会自然有人来拿的。”
小二虽然不知项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但也只好照做。很快酒菜便摆上了桌,四个馒头也放在了门口。
项风从刚才进店就开始打量着那伙人,终于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,因为他发现在这个客栈里将会上演一出好戏。项风很喜欢看戏,不论是戏台上演的戏,还是生活中无排练的即兴戏,他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看下去。
在一个不大的客栈中坐着二十多人本应该是喧闹满天的,但这个客栈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喧哗,甚至可以说很静。只有店小二一个人在吆喝着,而过了一段时间就连店小二都感觉气氛有点不对,渐渐的降低了声音,到最后在这个有着二十多人的客栈中,只剩下厨房还时不时的会传来几下淘米做饭的声音。
不仅仅这样,项风还发现这伙人根本不是来吃饭的,因为他们的桌上虽然摆着比项风的伙食要丰盛几十倍的酒菜,但却没有一个人的眼睛看着卓子,而是齐刷刷的看着店门外,仿佛要将店外的那一片小树林看穿一样。
从这里项风就已经知道与其说他们是来吃饭的,不如说他们是来等人的。而且从他们的眼神中,项风还能感觉得出散发着一股很强的杀气,一股不共戴天你死我忘的杀气!
店小二和店老板也都感觉到了这股异样气息,虽不知是什么,但却都屏息静气,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,甚至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!可项风却还在笑,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断他的笑容。
就在这时,从店外走进了两个庄稼汉子,看见店里坐了那么多人,不禁大叫道:“呦,今天怎么回事啊,那么多人呀!小六子快点把大爷最爱喝的酒拿来,今天我要喝个不醉不归!”
店小二赶忙从酒柜中取出酒来,轻步快走的来到那两个汉子身边,低声说道:“五爷六爷,您们啊低点声,今天咱店里不寻常!”
那五爷叫道:“哼,有啥不寻常的,有酒就寻常!来,来,来,六哥咱们来划两拳!“说完便“哥俩好啊,五魁手啊,六六顺啊”的大叫起来。
店小二赶紧制止他们,可五爷六哥都在兴头上,把小二一推,又欲开始划起拳来。可这时他们却感觉有几十道凌厉的目光朝他们射来。
假如眼神可以杀人的话,那么他们早已死的体无完肤了。
二人感觉到不对,不得不停下来。而那些目光也都在同一瞬间离开,又朝门外射去。
五爷一把抓过小二,张大着嘴却低声问道:“这些是什么人,干什么的?”
店小二也是一脸无辜样“我哪知道啊!还以为今天来好运了呢,没想到竟然是来一伙凶神啊!不多说了,您啊还是赶紧吃了,回家去吧。这里恐有大事发生啊!”说完便又轻手轻脚地跑回柜台。
项风依然是笑着看着这一切,心里对那伙人的来历也有了眉目。“这些人恐怕是雄霸湘赣两省的江西霹雳堂的人。”
项风对霹雳堂并不是很了解,只知道霹雳堂总堂位于江西,总堂主姓雷名方,雄据长江中游的湘赣两省,并与长江下游的江苏太湖船帮达成互不侵犯协议,以便于他对长江上游控制着巴蜀两地的唐门发动进攻。
霹雳堂和唐门的冲突时历已久,双方争斗百年,但却都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上风。但在这位有着雄才大略的雷方手上,霹雳堂不仅致力于火器的改进,更加大了对毒药和暗器的研究,也因如此,在这场百年争斗中霹雳堂逐渐占到了上风,唐门所依靠的暗器毒药渐渐失去了优势。
而现在两派之间的势力对比又有了些微妙的变化。唐门的年青一辈不甘于现状,不再正大光明的以武功和霹雳堂拼斗,而是投入到了黑暗之中,以暗杀的方式成功的刺杀了几位霹雳堂的分堂主,其中还包括三个月前被暗杀的湖南总堂堂主。而这些唐门年青一辈中又以四个人最为出类拔萃,便是江湖人称“风雪雨电”的唐门四影使!
就在项风回想着这些江湖佚事时,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那些霹雳堂弟子,所以他能感觉的到霹雳堂众人眼神的变化。突然的一惊又突然的放松下来。
项风知道肯定是有谁走近了客栈,但又不是他们所要等的人。于是项风也朝店外看去。
只见一个蓬松头发,灰头土脸,衣服破烂,打着赤脚的小女孩,不,应该叫小乞儿更合适。
她拖着沉重的双腿,摇摇晃晃的一步一步走近客栈。
她显然已经走了很远的路,已经非常的疲累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!但是她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着,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打算。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,像是在朝着一个目标前进,可是在她的眼睛里除了劳累和饥饿,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。
本来从店外的小树林走到客栈只需要短短一盏茶的功夫,但是那个小乞儿却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,才慢慢的拖着双腿来到了客栈门口。
她没有说话,没有说大家心里所想的那句“求求老板,赏口饭吃吧”。因为她早就看见了摆在店门口的馒头。
但她也没有高兴的冲上去,而是慢慢的走近,一点也不着急,好像那本就是她的食物一样。她在馒头旁边坐了下来,用她那满是泥沙的小手抓起一个馒头便塞进口中。
店小二看到这一幕,本能的跳了起来,赶忙跑上去再也顾不得客栈内的那肃杀气氛,劈头盖脸地一把掌下去,夺过了小乞儿手里的馒头,大叫道:“哪里来的野丫头,这是你吃的东西吗……”
店小二的话还没说完,只见小乞儿并不理会他,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伸手又从盘子里拿起一个馒头。
店小二更怒了,一边把馒头连带盘子一起夺过,一边大声叫道:“好你个死要饭的,大爷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?!知道这馒头是谁的吗,是那位客官……”他朝项风看了一眼,随后便又突然满脸堆笑“啊…啊…啊,这馒头给你,你慢慢吃慢慢吃,小心别噎着!”
最后一句显然说的是气话,但小乞儿还是好像没听见一样,还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拿起属于她的馒头便吃了起来。
店小二则是盛怒未消,不禁小声嘀咕“呸!感情这馒头是给那乞丐准备的,我瞧他自己都没几个钱的样子,还给别人东西吃,小心吃死你!”说到这里又往项风那看了看,又赶紧回头,继续低声骂道。
可项风笑的却更开心了,他当然听得到店小二在骂他,但是他就是这么一个你越是骂他,他反而越高兴的人。
因为在别人眼中荒诞的事,在他看来却再正常不过。
就这样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,客栈中又进来了几位当地的农户。项风的桌上只剩下了半壶茶和一小碟菜了,店小二也已经随时准备着上去收拾,但项风却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。
他一定要把最后的一片菜,最后的一口茶吃完才会走。因为他不喜欢浪费!不论是什么,他都不会浪费,因为他说过“浪费的人不但可耻而且罪恶!”
那个小乞儿也正在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肚子里。
店小二一直在打量着她,眼睛骨碌碌的转,心想“四个馒头的量对一个小女孩来说那可大了些,更何况是对这么一个经过长途跋涉,滴水未进,口中满是沙尘的小乞儿来说,四个干巴巴的馒头要想都塞进肚子里,那滋味可不是什么好的。”
“虽然说小乞丐嘛,能有的吃就不错了,难道还挑食?但是这个小乞丐可不一般,那个客官既然早就把馒头给准备好了,显然是认识她的。”“可既然认识她,又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叫道桌上一起吃呢?那位客官可不像是个会嫌弃乞丐的人,他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关系啊?”店小二一会看看项风一会看看小乞儿,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来。
就在店小二这样心想着的时候,突然宁静的小城,传来一阵很大的声响。小二定心一听,才听出是有人在驱马向这儿奔驰过来。
湘西地属丘陵,地势高低起伏不定,落差极大,而山中道路又极窄,极不利于骑马飞驰。但听那奔驰的马蹄声响亮有力,绵绵不绝,便可以判断出那一定是好马!当然骑马的人也一定是马术极为精湛的,否则也无法在这种山地上飞驰。
小二不禁向店外望去,只见两匹骏马从小树林里如惊风般飞驰,不一会儿,便快来到了店门前,比之前小乞儿到的时间快了几十倍。店老板一推小二,叱道:“还杵在这做什么,还不快去接接!”
小二忙收回心神,一溜烟地向店外跑去。他刚跑出门,就感觉到背后的那些人眼神突地一变,全都凝视着那马背上的两人,甚至还听到有人从凳子上站起来的声音,好像还有将兵刃拔出来的声音!
小二心中“仆”的一惊,知道他们在等的人应该就是那骑马过来的两人了。
“老天爷啊,您可行行好,千万不要让他们做出什么暴力的事情来啊!”
就在小二这样心想的时候,两匹骏马已同时出现在了店小二身前,眼看就要撞上,只听“嘶”的一声,两匹骏马又同时人立起来。长啸破天,极其壮观之景!
店小二这时才反应到危机,赶紧往回跑了几步,跑出几米远,才了解已经安全,呆了一会儿,调整着自己惊恐的情绪,很快便又满脸笑容的迎上去“两位客官的马可俊得很呐,骑术更是了得啊……”
小二的声音戛然而止,“啊”是个开口音,所以他的嘴便一直张着。
只见马背上霍然跃下两位容貌无双的年青姑娘,飒爽英姿,绝妙天容使得刚刚那普通的一跃便有如天女下凡一般,如何不让店小二这个凡尘俗子呆然而立。
这两位姑娘的绝色容姿别说店小二吃惊不已,就连已久经江湖的项风也是木然一惊,眼睛再也移不开。既然移不开,项风那也就毫不掩饰的看着那两位姑娘。
左边的那一位姑娘穿着一身鲜红的紧身长衫,头上绑着发髻,眼睛炯然有神,似还隐隐透着一股杀气,显得十分干练。而且左手上还握着一柄长达五尺的大刀,更是使她整个人显得锋芒毕露。
而右边的那位姑娘则是与之完全相反,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身长裙,黑长的秀发在风中飘逸,眼神中完全没有那种逼人之势,有的只是一股诱人秋波,显得十分妩媚动人。手上则是持着一把两尺来长的短剑。
当然这些项风都是一眼带过,真正让项风注目凝视的是她们腰上所别着的那个精美的小绣荷包。
这个荷包绝不是市面上所能买到的普通荷包,而是能夺命的荷包!是唐门的荷包!是唐门花了几十年几代人的心血才设计出的夺命荷包!
据说在那个小小的荷包中,有着暗层活层多达九层,设计之精妙就连“神斧鲁班门”见了也是赞叹不已。荷包中放着的暗器和毒药也高达四十九种,其中二十一种无毒,另二十八种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!
当然这种荷包也不是所有唐门弟子都能用的,只有那些在唐门中地位非同寻常的人才能使用,所以她们在唐门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了。
很快在项风的脑子里便浮现出了“风雪雨电唐门四影使”这几个字。
据闻唐门四影使中的“电”影使是唐门的嫡传人,毒功也是四人之首;“雨”影使则是外姓,但依然受到重用,轻功暗器居四人之冠;而“风雪”二影使则是容貌绝伦的大美人,武功也是十分了得。
想来眼前的这两位美人便是四影使中的“风雪”二使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