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放下镜子,撇了他一眼,几年不见,他也老了,头上原本乌黑的头发,现在也生出一根根银丝,脸色黝黑满布皱纹,岁月的流逝留给他的只有沧桑和那不因年老而改变的肤色,我怔了一怔,眯着眼,邪笑着说“最近手头紧,刚才你老婆又把我的头都打破了,总要找你要点医药费呀,抚养费呀,什么的,是不是?”
爸爸看了一眼女人,惊讶的说“你把他的头打破了?”
女人点点头,说是不小心的,爸爸放下了手提包,坐在了我右侧的沙发上,说道:“你都二十岁的人了,还好意思舔着脸要抚养费?你不是一直找你要的吗?”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,却是带着无穷无尽的讥讽,鄙夷。
这时女人端过了来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,老远我就闻到了是铁观音的味道,对于铁观音我是情有独钟,不待她放下,我就伸手接了过来。
徐徐的吹散杯中热气,抿了一小口,这才看着满脸厌恶神色瞪着我的爸爸,淡淡说“给还是不给一句话”
爸爸无奈的看了一眼女人,女人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,爸爸这才阴沉的说道:“说吧,想要多少?”
我看了一眼女人,朝她冷冷一笑,对她说道:“看样子,我爸爸的钱是由你掌握,我就直接跟你说,免得你们商量来商量去,浪费我的时间,也不多,就十万,保证最后一次,以后绝不再来”我心里清楚的很,十万对于爸爸来说,不是一个小数字,因此我并没有抱太大希望,只是想看一看爸爸怒气冲冲的样子,平衡一下这么多年流落街头的不满,也就心满意足了。
“啪”一声,爸爸果然怒了,拍案而起,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说着“小畜生,你说什么?”
我微微一笑,没有去理会他,又喝了一口茶,说了一句“我要十万人民币”后,就慵懒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,一口接一口喝着令我流连忘返的铁观音茶,也只有在这浓郁的茶香中,我才能保持得住如此的镇定自若。
我没有在抬头看他们,却可以感觉到他锐利的眼睛里正喷出怒的火焰,爸爸好像要冲过来打我,却被女人拦了下来,将他拉进了门对面的卧室中,嘀嘀咕咕了好一会。
“咦!大哥哥,你怎么在我家?”
稚嫩娇柔的声音带着惊讶传进我耳中,有些熟悉,我抬起头,不正是昨夜叫我叔叔的小女孩吗?她背着小书包,脸上颇有风尘之色的疲惫,显然是上了一天幼稚园又走路回家的样子,我轻轻的拂了一下她脏嘟嘟的小脸,笑道:“你爸爸欠了我钱呀!”
小女孩嘟着嘴,天真的问道:“多少钱呀!我给你”
我“恩”了一会,两手在虚空划了一个大圈,道:“好多好多”
“宝贝,你怎么回来的?”女人突然出来,惊讶的喊着,抱起了小女孩,亲着她的脸蛋。
爸爸也走了出来,面色阴沉着望了我一眼,冷冷的说道:“钱我明天打到你卡上,滚出去”
我有点意外,没想到他会答应,也不好再说什么,却是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,看在那天真的小女孩面上,就放过爸爸吧。
我点点头,起身放下了茶杯,舒展了一下身子,在走过小女好身边时,又笑着轻轻的拂了拂她的脸,便扬长而去了。
走在人头攒动的街上,第一次感觉到了直暖到心里的阳光,这些年,一直都是晚上出来活动,白天就蒙在家里睡觉,难得有时间出来。
走着走,我就走到了“四匹马”公园,这里有四匹并驾而驱的红棕烈马铜像,拉着一辆战车,威风凛凛,此处也是因此而得名,其实这里真正叫做点将台,是宋代大将文天祥检阅兵马的地方,我很少来这里,只知道这里游客很多,现在看来,也不尽然,除了几个玩自拍的男女,就无他人了。
我缓缓走上点将台,一节一节的阶梯,让我感觉到了文天祥当年走上这里的感觉,被迫战争的压抑,战火纷飞的不忍,我不也正是这样的吗?
点将台上有一块石碑,简短的记录了文天祥的出生和战史,我对他,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感,要不是他,蒙古大军早就攻陷南宋了,早就结束了年仅八岁皇帝的统治,中国又要向前推进多少步了,不过,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,就从现在人为他建立纪念碑,纪念馆,庙宇就可以看出我的想法其实是错误的。
“别动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我从深思中走了出来,腰间顶的生疼的感觉让我的神经紧紧的绷了起来,我不用回头,都可以猜到这个人是谁,不就是张丽娜吗?
我完全没有要抵抗的意思,轻轻的说“为什么?你还不能原谅吗?”
张丽娜放下了手枪,瞪着我说“我从来没有恨过你,不过,我现在却很恨你,你知道吗?我恨不得一枪打死你”
我回过身,看着她一身标志的警服打扮,白皙的面庞,当真是:天生丽质,冶容多姿鬓,芳香已盈路。
我轻声说“那你就动手吧!你知道的,死在你手中,我无怨无悔”
张丽娜瞪着我的神情缓和了下来,握着枪的手瑟瑟的颤抖着,似是激动,又似是在犹豫。
我又说“我是真的爱你,即便是你杀了我,也改变不了我爱你”
张丽娜一怔,随即怒道:“你既然爱我,为何还要去做...做那些事?”
我笑道:“你知道的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