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日,是母亲的生日,我特意向老板请了假回去,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,记得上一次看母亲是在女儿感冒的时候,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。
一想起白发苍苍的母亲,我的心就酸痛不已,因为父亲意外事故,去世得早,是她一个人拉扯我们姐弟二人长大的,好不容易捱到我们都成家立业,应该享受清闲了,可是为了我们,每天还是劳作不停,还要替我照看刚刚满了两岁的女儿 。
我的家乡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,下了班车还有五里多的山路要走,那是一条坑坑洼洼早就应该修建的乡村泥巴道路,可是没有当官的人来修,只有两台中四轮每天嘶吼着早上出去载货,中午回家吃饭,如果运气好的话,上街的村民也可以搭着顺风车回去。
我算是运气好的,刚刚走下班车就碰上了,车的主人年纪比我大五岁,可是按辈分来说,他得叫我叔叔,早两年我没有到城市里面去做工的时候,经常在一起喝酒的。就只是现在难得在一起了满满的一车大红砖颠簸着到家里的时候,已经是吃饭的时间,不容他多辞,硬拉着他到家里去喝酒。
姐姐早就弄好了饭菜在等着呢。
“强哥,你回来啦。”酒到半酣的时候听到这句话,我转过身来,看到一个姑娘亭亭玉立地出现在大门口。她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年轻人。
“你是佩佩妹妹!”一时之间,我忍不住惊叫起来,身体直直的站起来,因为太突然了。
“就是我啊,强哥。”她也忍不住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身体,两个激动非常的人。
“佩佩啊,你们吃过饭没有?到里面坐吧。”母亲也起身热情的招呼着。
那个年轻人按照礼节给我们大家递上香烟,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显得有些拘谨。
佩佩,是我堂叔的女儿 ,从小就是乖巧讨人喜欢的。记得那个时候,她是经常粘住我不放,要我赔她玩的,说起来我们两个人的兄妹感情如同是一个母亲生下来的一样,当时曾经被大家当做笑话来取乐的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我问道。因为有好几年没有看见她了,自从那一年她跟着村子里的人到广东去做工,半年以后就跟家里面失去了联系,杳无音信。
“才刚刚回来几天。”
这几年她的变化还真是太大,也就是在自己的家里面,如果是在大街上碰到的话,我可能认不出她来。清痩的模样,带着些憔悴。
“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呢?音讯全无的,害得我们大家到处去寻找你,特别是我的婶婶,因为担心而大病一场,到现在身体都不好。”
“我也是没有办法。”我的话触动了妹妹的伤痛,她大哭起来。
“她被坏人拐骗,卖到北方去了。”母亲在旁边说道,“吃尽了苦头,好可怜噢。”
这样的结果,我们早就猜测过了的,那个时候甚至还有更加糟糕的猜测,说她已经被人杀害,不在人世了。要不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消息呢?
“你那被拐到了什么地方啊?”
“河北保定,被卖了两次。”她现在是满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,根本没有家乡的口音,听惯了家乡话的耳朵感觉有些不自在,只是我沉浸在兄妹相逢的喜悦里面,谁还会在乎那些哦。
“那你怎么不想办法逃出来报警呢?”
“肯定想啊。可是哪里能够做得到呢,那个什么地方比我们这里还要偏僻,我就光光的一个人,什么东西都没有,都被他们搜去了,还被他们日夜不停的守着,根本没有机会。”
她擦干了泪珠,开始数说她的悲惨遭遇,那些令人凄然泪落的事情,我还以为只会在电视里面才有,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自己的妹妹身上,可恨那些丧尽天良,应该千刀万剐的拐骗者!
“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?”
“全靠他。”她转身指了一下坐在旁边的那个年轻人说道,“他是那个人的亲戚,在城市里面做工,有一次来家里面吃酒,同情我的遭遇,替我报了警察,又送我回来,他是一个好人。”
年轻人只是憨憨的微笑一下,点点头。
“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。”我对妹妹说,“祝你幸福。”
“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。”妹妹转身牵起年轻人的手,脸上漾着甜蜜。“只是他不愿意在我们这边落户,过几天我们就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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